不管什麽時候，人都不可能和錢過不去，除非他是傻子。

所以沒多久，一個長得像“金剛”一樣的同樣穿著一身西裝的黑人男子從一間房子裏走了出來。說他像金剛，是因為他不但醜陋且身材過於高大，至少有將近二米，體型強壯。如同NBA球星一般。長相又是極度兇悍醜陋，目露兇光，黝黑的皮膚上泛起一個個細細的肉疙瘩，用中國人相面的說法，相由心生，這種人走在中國的大街上，估計正常人都會繞著走。

金剛先是將路揚兩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冷冷地點點頭：“兩位請跟我來。”

路揚才不管他是不是金剛，他大搖大擺地帶這著計潔，跟著那人穿過外面閑置的大廳，到了裏面一間寬大的辦公室裏，裏面還坐著一個黑人老頭，此人倒是慈眉善目的樣子，頻有點像《肖申克的救贖》裏那位和藹的黑人演員摩根.弗裏曼。

看到兩位陌生的中國青年進來，黑人老頭笑著起了身，和路揚握握手，熱情地招呼著：“請坐！”

路揚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舊沙發上。計潔一副“職業”女性的架式，微笑著用一口純真的英語介紹說：“這是我的老板揚，我們是中國人，過來談點事情。”說完後她提著皮包站在了路揚的身後。

“揚老板？你就是那個揚老板？”黑人老頭的笑容在臉上凝固住了，看得出來他好像知道路揚的身份了。門口的金剛一聽這個名字，手已經伸了腰間，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

“哈哈哈……”路揚坐著一動沒動，人卻笑了起來：“對，我就是揚老板，您們難道不歡迎我嗎？”

“歡迎！”黑人老頭重新恢覆了臉上的微笑，他慢慢地坐到了路揚的對面，從一精致的小木盒取出一根雪茄遞給路揚：“正宗的古巴貨，揚老板嘗嘗？”

路揚當然不客氣，一手接了過來，計潔在後面彎了彎腰，從包裏取出一個紅色的國旗定制版ZIPPO打火機給他點上。路揚接過打火機，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後，放在前面的小桌子上。黑人老頭望著那個小小的“五星紅旗”，有些若有所思地拿了起來，給自己也點上了一根雪茄，然後又把打火機還回原處。

“和你們中國人比起來，我的名字很長，但你可以叫我烏瓦魯，我是這裏的老板。”黑人老頭笑著介紹自己。

老頭的話路揚突然想起了一種生物：烏賊。一個叫烏瓦魯的賊人，簡稱烏賊。他被自己頗有創意的想象力逗笑了：“那我可以叫你烏老板嗎？”

“當然可以，這比較符合你們中國人的稱呼。”烏瓦魯說。

“烏老板對我們中國很了解？”

“談不上太了解，十多年前我曾經是政府的公職人員，去過一次你們的很多城市。”

路揚笑道：“既然烏老板對我國有所了解，那咱們就好說了。今天我來的目的想必您也猜到了，我想聽聽貴方就此事的解釋。”

這烏賊沒想到路揚會突然發難，他沈思了一番後，覺得掩飾沒有什麽意義了，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以官方身份不請自到，肯定是有備而來，索性大大方方承認：“這真是一個誤會，我們無意和強大的貴國為敵，你知道這顯然是很不明智的。這中間確實有些誤會，我也不便多解釋，但我現在可以代表本公司向您表態，這樣的誤會以後不會再發現了。同時，我也為本公司對您的冒犯表示歉意。”

這種人本質是政客沒什麽兩樣，而政客的話往往是不可信的，不過從他的態度中不難發現，三X黨在動手之前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而在的身份後，又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動手。為了逃避可能的報覆殺自己滅口進而嫁禍於地方黑幫？手下擅自作主？或是薩裏克組織的人使壞？……就不得已而知了。

路揚點點頭：“既然烏老板已經就此事有了說明，我也就不予追究了。但還有一個問題，我想和您再探討一下。”

“揚老板請講！”兩人心照不宣地，都在裝模作樣地作著官樣文章。

“我們註意，一股威脅到我國安全的恐怖勢力近日正在和貴公司接觸，你知道我方的政策，我們不幹涉他國事務，但是對於威脅我國安全利益的任何行為，我們都是無法容忍的。我現在正式提出，請貴方中止與該組織的任何合作，包括接觸。”

烏瓦魯望著眼前這名義正嚴辭的中國青年，他犀利而敏銳、老練。言語雖然客氣，但是他說出的每個字都有一種讓人不得不嚴肅對待的威嚴。他的身份和他的年齡真的有些不太協調。

“揚老板，這可能也是一個誤會，我們沒有和任何威脅到貴國安全的組織合作。”有政治企圖的人習慣睜著眼說瞎話，烏瓦魯顯然也是這方面的高手，任何沒有鐵證的事情，他絕對不可能承認。

路揚盯著桌上煙灰缸裏的那支雪茄慢慢熄滅了，他笑了笑擡起頭來：“那就最好了，我這次奉命而來，我的上司指示我，只是這是一個誤會，我們絕對不插手你們的內部事務，但如果真是那樣的情報顯示的那樣，貴方就在不經意間成了我們的敵人。烏老板是聰明人，肯定不願意和我們成為敵人的對嗎？”

烏瓦魯微微地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吸了一口雪茄：“沒錯，我想起你們中國的一句諺語，叫多個朋友多條馬路？所以我當然不希望和你們有誤會。”

“差不多是你理解的這個意思。但是我們不能成為朋友。”路揚冷不丁地冒出這句話，這讓烏瓦魯一時顯得十分尷尬。路揚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貴方能夠幫我找到我們的敵人，我們才能算是朋友，您說呢？”

烏瓦魯尷尬地笑了笑：“這個恐怕要讓您失望了，因為我們找不到您需要的人，也就是您說的敵人。”

路揚笑了笑：“沒關系，只要不成敵人就好，烏老板您說呢？”

“對！”

“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烏老板是否願意成全？”

“請講！”

“我想再見一下昨晚和我一起在草原上欣賞夜景的那幫朋友，不知道烏老板是否方便？”

烏瓦魯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用意，他沈默了。

路揚慢慢地站了起來：“您放心，我們的一貫原則，在我們沒有成為敵人之前，我不會指引政府軍和警察到這裏來的。這一點您盡可以放心。”

烏瓦魯何嘗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來頭，他只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找到了自己位於市中心的這處秘密基地，如果他想報覆自己的話，這裏早已經被政府軍和警察團團包圍了。他感激地看了看路揚，又沖路口處的金剛使了個眼色。

“兩位請跟我來！”金剛依然是那般面無表情，好像他臉上的皮已經僵硬了，不會生成各種表情。烏瓦魯也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和路揚再次禮節性地握了握手。路揚他們剛剛跟著金剛離開，他就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鈴，在幾名男子的陪同下快速離開了這棟大樓。

這棟大樓的整一層都是三X黨的地盤，房子很多，猶如迷宮一般。兩人跟著金剛在迷宮一樣的走廊裏穿梭著，安裝在路揚眼鏡裏的人臉識別和微型高清攝像頭將他看到的所有面孔和情形都記錄下來，並同步發送到外圍汽車上的指揮系統裏，由專門負責技術的隊友將人臉進行甄別，國安建立的龐大的國際犯罪及涉恐人員數據庫裏很快就發現了這位烏瓦魯的真實身份。他的真實姓名裏的確有烏瓦魯三個字，但這國的人名普遍較長，經常由數十字字母組成，見怪不怪。這個烏瓦魯是三X黨主戰派的第二號人物，年輕時曾經跟隨現總統發動政變，執政後他的頂頭上司又和現總統政見出現分歧，曾經的夥伴很快就變成了敵人，並建立了這個所謂的三X黨。然而在政府軍隊和警察的打擊下，烏瓦魯的上司流亡國外，在境外搖控著國內的勢力。

用我國先賢的話說是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演變過程中，原本堅定統一的三X黨也分化成了兩派，主和派堅持支持國外的精神領袖，主戰派卻對領袖的指令陽奉陰為，漸漸背離了他們原來的宗旨和願望，蛻變成了一支向恐怖主義發展的組織。

金剛將兩人帶到了一間昏暗的小房子前，門上有一個小窗，裏面光線陰暗，金剛靜靜地站在門口處：“我的老板交待，揚老板您就在這裏看一眼吧！我們之間的誤會已經消除了，希望今後不要找我們的麻煩，看完請趕緊離開這裏。”這根本就不是路揚的真實目的，他只是朝著小窗看了兩眼，裏面是一張小病床，那個殺手正躺在床上睡覺。他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原本跟蹤定位的信號源全部消失在了屏幕上。

幾秒鐘後，金剛輕聲說道：“兩位，請跟我走吧！我送你們出去。”

路揚經過的走廊兩側有十來間房，大多數的房子是大門緊鎖的，看得出來很久沒人在這裏辦公和居住過了，鎖上面都布滿了灰塵。唯有三間房子，門把油光發亮，看得出來經常有人進進出出。經過這一間房子的時候，路揚突然聽到裏面有人隱隱約約用中國話罵了一句，聲音很短促，也很微弱，但路揚卻聽得真真切切。趁著在前面帶路的金剛沒留神，他猛地推開了房門，裏面開著燈，坐著一個面目醜陋的人，床上還躺著一位，臉背著這邊，看不清楚是他的長相。

看到有人猛地推開門，坐著的人本能地站了起來。這是一個可以說是醜得令人不忍直視的家夥，他的半邊臉好像被火燒過，有一塊很大的傷疤，傷疤上面的皮膚皺成了一團。他只是和路揚一個對視，路揚就感覺到了他眼神中有數種莫名的東西，這種眼神讓路揚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正想細看，金剛已經擋在了他的前面，把門關上了。

“揚老板，你這太不禮貌了，裏面有我們的病人，你怎麽能隨便看呢。”

“不好意思，我隨手碰了一下門就開了。”路揚說完繼續和計潔前行。金剛把他們送到門口，冷冷道：“慢走！”

“麻煩再轉告你的老板，請認真考慮一下我的意見。再見！”路揚說著和計潔下樓去了。劉星的汽車就停在大樓對面的路邊，看到路揚他們下來，汽車一遛煙開了過來，停在了他的旁邊。一上車，路揚就說道：“從現在起，在三X黨沒有把薩裏克派來的人交給我們之前，你要派人盯住這裏。”

劉星說：“剛才和你談判的那個烏瓦魯已經離開了，按照你的指示，我們分兩批人盯上了他。要不要通知當地的政府？”

“不用，只要他老實，我也不想找麻煩。”路揚一邊說著一邊從他眼鏡剛剛捕捉到的那個長相醜陋的家夥的影像，定格細細看了半邊，雖然此人臉部被毀容程度極大，但細看半晌後，他愈發覺得這人眼神有些似曾相識。“馬上對比國內通緝人員的照片，我懷疑這家夥是從國內來的。兄弟們，你們這段得辛苦一下了，給我盯死這個地方，不把薩裏克的挖出來，三X黨就是我們真正的敵人了。”

“好的，我們這個小組會輪流盯在這裏。不過這裏地形覆雜，又有商場，我擔心他們會借機開遛。”劉星點點頭，他一直是個話不多的人。

路揚看著這棟處於鬧市路口的大樓，開始有些佩服這幫家夥，他們居然把窩點設在了政府的眼皮底下，這地下工作做得實在到位。

就在這時，負責跟蹤烏瓦魯的隊友報告：“隊長，他們好像發現我了。”

“你們是交叉跟蹤的，他們怎麽會輕易發現？”

“離開市區了，這鬼地方路上沒什麽車，他們走走停停，顯然是有些察覺了。我已經停止跟蹤，在路上攔了一輛本地的摩托車，換了摩托車繼續在跟……”隊友正在匯報，突然耳機裏傳來一聲槍響。

“什麽情況？”路揚心一懸。

“對方車上傳來的，應該是在警告。”

“烏瓦魯這個老狐貍，你們放棄跟蹤，馬上通知返回，讓他知道我們在跟蹤也好，這也算是我們的一個警告。”路揚罵了一句。

他剛說完，負責監視大樓出口的方正輕聲說道：“隊長，有人從樓上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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